天津文庙,在海河之畔,一立近600年。
海河水日日冲洗着堤岸,也漂白了曾经的岁月。碧水扬波,活水流淌,就像脉管里永远流淌着的新鲜血液。
古老的文庙,经历过太多的风雨,也有过太多人祭祀、参谒。身在其中,时间似乎都慢了下来,心也似乎找到了落脚的地方,心中没了杂念,耳畔仿佛只有风声、雨声和读书声。
我走过泮池,俯视池中,锦鱼翔游,自得安详。古时学子入学之时,先要在庙前整理好衣冠,在万仞宫墙下净手,由先生的带领,上壁桥,跨过一个半圆形的水池(泮池),再到大成殿拜孔子,最后拜先生。走过泮池就像进入了最高学府,叫入泮,标志着学子们正式成为孔门弟子,从此踏上“路漫漫其修远”的求学之路。
旧时两位天津学子刘钰、卫琳,结伴来文庙祭拜孔子,他们诚惶诚恐走上泮池的壁桥,突然,池中一条锦鲤高高地跃出水面,水花四溅,打湿衣衫,就在那年秋试中,二人双双考中举人。消息不胫而走,泮池成了学子们心中最神圣的地方,一旦过桥,就会一心向学,脱胎换骨,从一条普通的鱼,蜕变成天之骄子,人中龙凤。桥,也被人们称作“鱼化桥”。
“半部论语治天下”,让莘莘学子怀揣梦想。在明永乐初年,天津开始设卫筑城,城中行走的大多都是来自江淮士兵和家属,人杂五方,不读书而好习武,加之漕运繁盛,夹带商运,居民码头习气日盛。一晃30多年过去,明正统元年,天津卫指挥使朱胜决心立庙兴学,城中又无址可选,索性将城中东门处自己的一所私宅腾空,施为学宫,首建“堂斋公廨”。明正统十二年大成殿落成,始称“卫学”。建庙虽是他匆忙之举,无意中却又暗合了风水之学:“正东震宫,以主文明”,东方与地方文运相关,将文庙建在城的东面有利于地方的科举。润物无声,学宫建成,求取功名的学子络绎不绝,城中码头习气尽失。清雍正三年,天津由卫改州,九年又升为府,另设天津县,卫学改为府学,十二年在府学西侧增建县学,府学、县学并存,如此建制,为天津所独有。
有文庙的地方,就有中国人。孔子作为“道统之源”和“先圣先师”引发了人们内心的崇敬。昔日,天津文庙,多少懵懂少年,在这里开蒙,懂得了礼仪、规矩和做人的道理,也让天津这块宝地,科甲联属,人才辈出,彬彬济济,项背相望。
旧时,天津人一年之中有三件大事,三月天后宫皇会,四月城隍庙鬼会,春、秋季祭孔。每年农历八月廿七日孔子诞辰日,所有的学校放假一天,集体向孔子行礼,还要吃一顿捞面,聊表纪念孔子之意。
悠悠600年,物换星移,天津由卫城变成大都市,海河从未改变过流向,河水永远鲜活如初。时代在变,思想在变,600年的积淀,天津人崇文的理念从未改变过。
“人类要在21世纪生存下去,就必须回到25个世纪以前,去汲取孔子的智慧”,1988年诺贝尔奖获得者在巴黎聚会并发表了这样的宣言。天津文庙,古老的故事和现代文明交相辉映,照亮了万千景仰先贤人们的心境。从2006年始,文庙恢复了每年春、秋季祭孔活动,祭祀中,韶乐响起,仪式庄重,礼、乐、歌、舞四位一体的庙堂艺术,洗涤着人们的心灵,上至耄耋老人,下至初学幼童,无不被感染,对先贤心生景仰之心。
“子在川上曰,逝者如斯夫”。千年文脉,没有因时间的流逝而被割断,它形成一种基因,融化在血液里,无时无刻不在我们的脉管里淌动。
文庙,无疑成了一条激励人们奋勉向上的文化根脉。天津,一座脉络清晰的大都市也因他平添了诱人的魅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