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祖传的那把老算盘……………作者:柳含烟
作者:柳含烟  发布时间:2020-11-16 08:51:20 打印 字号: | |

我小的时候,父亲整年在外地服役,家中管得住我的只有祖父一个男人。

祖父识字不多,可算盘打的颇出色,就为这,他年轻的时候,和几位同乡到城里做买卖,几年下来,由于经营不善,他又抱着算盘回到乡下。他没受过专门训练,也没有名师指点,打一手好算盘,全靠家传,他说他的父亲和祖父就是靠着那把算盘养家糊口的。那把算盘,檀木做的,紫红色,珠子油亮,不知几代人用过,也不知用过多少年?

我稍稍记事儿,每天早晨都看见他腋下夹着那把算盘到大队去上工。那时,他是大队的会计兼出纳。我有时偷偷溜进大队部,扒着窗台往里面看,屋子里他一个人守着一大堆账本,噼噼啪啪打着算盘。我偶尔弄出一点声响,他发现了,不耐烦地挥挥手要我快快走开。

村子里,谁家有红白喜事都要请他去,他端坐在炕桌边,右手执笔,左手拨弄算珠,事儿完了,收多少礼金,账簿上写的清清楚楚,明明白白。

我上小学的时候,他岁数大了,不在大队干了,回家侍弄园田。有一天,他把我叫到身边,说:“从今儿起,跟我学打算盘吧。”那时的我,正醉心弹弓打鸟、逮蛐蛐、捉蛤蟆,对珠算一点不感兴趣,但心里怵他,只好硬着头皮学,手上虽然拨弄着算珠,心早飞到外面去了,几天下来,祖父火了,扬手要打我,我可怜兮兮地央求说:“爷爷,别打我,我好好学。”但他还没止住气,大声说:“咱家上几代人都是靠算盘养活家人的,这是手艺,学会了,没亏吃,如果在有本事,像你爸爸那样闯荡出去,一辈子都不用摸它了。”他是把打算盘当做一个乡下人长大后谋生的一个途径,而我虽无心勾画将来的蓝图,还是老老实实学起来。

祖父对我们兄弟二人的态度截然不同,弟弟可以骑在他的腿上整天逗他开心,扯他的胡子,而我没这个胆量。他有时也对我说:“你爸也行大,他小时候,我管他,比管你还严呢。”他虽这样说,我的心里还是气鼓鼓的。

上小学四年级的时候,班里开了珠算课,我的珠算成绩总是全班第一,祖父也开始笑了,他大概认为,凭我的水平,将来在乡下找个会计职业已不成问题。

上世纪70年代,开始流行计算器,我从同学那借了一个,拿到祖父面前演示,他苦笑一下说:“世道是进步了,总有一天算盘会没用的。”

上了中学以后,父亲转业,我随父亲要搬到郊区,祖父故土难离,仍留在乡下,临行前,他拿出那把老算盘,对我说:“甭管有用没用,带上吧。”

高中毕业之后,我考进法院,当我身着法官服看他时,他已老的不成样子,因为中风,讲话不利索了。他用手颤巍巍地摸着肩章,用了好大力气才说出几句话:“好,好啊,咱家又出了一个不靠算盘吃饭的人了,真有福啊!”没过几年,他就撒手西去了。

如今,那把算盘就放在书橱的紧里边,多年无人问津了。儿子6岁时,已能在计算器上打出百位、千位加减乘除,比当年我在珠算打的要快得多。

不管儿子将来从事什么工作,我会把这把算盘传给他,并让他记住关于这把算盘的故事。

 
责任编辑:杨瀚书